从祁太秧歌看清末民初晋中女性的日常生活(7)

除了赶庙会有戏剧演出外，日常生活中也经常有戏剧演出，婚娶之喜、科考之喜、生子之喜、生日之庆等家中庆典都会有戏剧的演出。这样的时候，密集的人群中少不了女子看戏。有的商家在家祭时也要请戏班唱戏，如太谷任村富商贾氏在其家庙至城宫每年至少演九台戏。任村商人众多，家给人足，因而好戏连台，乡间有“要看好戏到任村，任村有个至诚宫”的说法。榆次车辋村的常凤岱老人至今仍然记得当年她和她的婶婶、姊妹们坐轿去任村看戏的事。［1］249演戏还频繁地出现在寺庙开光、开市、标期、节庆等场合，商家不惜财力，请最好的戏班以助声威，民众也趋之若鹜，争相观看。祁县竹枝词中就描绘了女子出门看戏的情景：“梨园子弟亚京华，热闹坊中笑语华。少妇娉婷门外出，任人熟视是户家。”（13）

（三）赌博与吸毒

祁太秧歌中对女子参与赌博也多有反映。赌博的盛行与商品经济的发展密切关联，商品经济的发展，激发了大众的冒险精神，金钱的魅力使得人们以期通过赌博而朝穷暮富。商贾云集的晋中赌博成风，不仅男子参与其中，女子也所在多有，以至于禁赌的告示屡屡出现，除了地方政府外，各乡各村也屡出禁约。祁太秧歌中就有描写女性参与赌博的，如《女抹牌》唱道：“叫一声你婶婶先坐下，等一等二妮子就来呀，来了咱们三家耍，坐的炕上等一等她。”“你婶婶二妮子你们听咱，今天抹牌不比往常，只要现成钱不要赊账。”（14）剧本《女抹牌》讲到了乡邻好友过年时聚在一起抹牌，虽然里边有唱到了禁赌等内容，却并没有起到根本性作用。剧本《买豆腐》里也有相似的内容，妻子爱赌博：“做豆腐这活计太麻烦，一天到晚忙煞人，趁他不在我出门去，摸上把牌我散散心。”丈夫埋怨妻子陷于赌博而不顾家里：“我卖豆腐她串门，一担豆腐能卖多少钱？连本带利也不够她弄。”（15）剧本《卖豆腐》中，男主人康有才以卖豆腐为活计，家中妻子是个懒散的妇人，爱好摸牌赌钱。

女子吸毒在祁太秧歌中也有表现，这是当时晋中社会现实的反映。道光年间，清《宣宗实录》中记载御史郭泰成的奏折中说：“唯太谷、平遥、介休各县民人多在广东及东南省等处贸易，日久沾染，颇有吸食之人。”［4］664鸦片当时被称作“福寿膏”，许多富商以吸鸦片为最高享受，也把吸鸦片当作时髦的休闲方式，渐渐为民众所效仿。民国《太谷县志》就记载了当地烟毒泛滥的景况：“富族大家嗜之者无论已，即中下之家，降至乡僻小户，无不视鸦片为布帛菽粟之须臾不可离，而倚之如命。虽光宣间上宪屡申禁令，而沉溺既久，吸食如故。即国体变更，金丹输入，益复变本加厉，前此吸食鸦片者喜其便利，舍旧从新；即素无烟癖者，亦皆图一时之快而趋之若鹜。”（16）

日渐普遍的鸦片吸食人群中，女子也不乏其人。《女戒丹》中就讲述了张二姐吸毒，被其丈夫送去戒毒所戒毒的事：“我的名儿叫张二姐，外号儿唤我大红果。奴男儿，……因为我熏金丹处得不和——他嫌我偷米盗面卖了铁锅。安县长坐太谷忌烟民，俺家男儿坏了心，和闾长商议通，把我定成头一名，送在戒烟局不能过瘾——圈在戒烟局里要我的命。”（17）。《换碗》中讲述了买卖人罗琼的妻子吸毒，被罗琼卖到妓院：“家住榆次在郝村，我的名儿叫个罗琼……俺婆姨是净杂种，每天起来把洋烟熏。她的名字叫白菜心，外号叫她搅半村，熏成一个毛鬼神…….我嫌狗的活败兴，媒公媒婆商议通，大洋卖上三百整，打发狗日的起了身，四道行里接客人”。（18）涉及女子吸毒的事在祁太秧歌中不在少数。

二、晋中女性的婚姻生活

祁太秧歌以反映晋中一带人民的生活为基本内容，主要唱的是家庭戏、婚姻戏，因而包办婚姻及夫妻矛盾、婆媳冲突与姑嫂不和也成为祁太秧歌的主要内容。

（一）包办婚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旧式婚姻的常态，子女的婚姻要听从父母的安排，这种婚姻在祁太秧歌中多有叙述。如在剧本《劝夫戒赌》中王氏唱道：“奴家性强命不强，自幼儿许配庄户家，好衣裳，穿不上，粗布衣裳浆子爬。”剧本主要讲了王氏自幼被父母许配给夫家，婚前对夫家不了解，婚后发现丈夫韩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于是矛盾产生，经常吵架。丈夫韩生后来在妻子的屡次劝说下，终于醒悟，作了自我检讨：“不怨我妻和我怄，自己做事无来由，家中事，不经手，每日起来满街游”（19）。最后丈夫改邪归正，夫妻同心，过上了正经日子。剧本《柒贤妻》道出了寡妇王氏由于生计被迫嫁给了五秃子为妻，婚后不称心，每日吵架怄气：“男儿不称心，日每把气生”；“心儿里可恨二老爹娘，为了银钱害了小奴家，今儿秃鬼不在家，等秃鬼回来打闹一场。”（20）这都表达了女主人对于自己的婚姻非常不满。五秃子叫来嫂子们劝和，王氏总算是平息了怒气。这也显示即使是包办婚姻，夫妻矛盾相随，但最后还是以家庭和睦夫妻和好为生活的最终追求，体现了秧歌的教化功能。剧本《瞎子捉奸》也讲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女主人公李兰凤唱道：“本村的财主他姓程，踅摸住奴家的好容貌，托媒婆来说亲，要和俺们来结亲。”媒婆来说亲后，女主人公的父亲做出了令女儿伤心的决定：“俺家爹爹财迷心，光图银子不管人，为熏料子坏了心，五百两银子就问给人。”（21）剧中讲李兰凤嫁给程家是因为自己家里贫穷，父亲有烟瘾，父亲为了图财，便把她许配给了程家。包办婚姻是普遍的情形，正如《柒贤妻》中五秃子所唱的：“配就的姻缘休怨天，十字街前有万千”（20）197。包办婚姻中，夫妻双方相互不了解，却因为父母的决定便组成了家庭，夫妻双方在相处的过程中矛盾始终伴随，但女性大都选择了妥协与隐忍。

文章来源：《晋中学院学报》 网址: http://www.jzxyxb.cn/qikandaodu/2020/0910/3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