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祁太秧歌看清末民初晋中女性的日常生活(3)

在商人家庭中，作为商人的妻子还要经历独守空房的煎熬与等待，这种包办婚姻使得女子在孤独中幽怨满心。如剧本《回家》中商人妻子田氏诉说了自己的不满和期盼：“心儿里埋怨二爹娘，把奴家许配给出外的郎。”“年年捎书月月到，捎的些珍珠和玛瑙，珍珠玛瑙奴不爱，不如丈夫转回来。”“祈祷空中的众仙家，一不盼秋来二不盼夏，三不求爹来四不求娘，单盼丈夫回来吧。”（22）这样的情形在祁太秧歌中多有反映。商人在外经商，商妇家中虽然吃穿不愁，但独守空房的寂寥和酸苦在唱词中弥漫。

（二）婆媳不和与姑嫂冲突

祁太秧歌主要来源于晋中地区的乡土生活，因而在祁太秧歌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反映乡土社会最基本的伦理关系——婆媳关系和姑嫂关系的剧目。《寒节泪》反映了婆媳矛盾与姑嫂矛盾：“公公打来婆婆骂，狠心的小姑儿尽垫黑话。”在这种情况下，女主人公田秀英仍然选择了忍受，并向丈夫表达了真心：“田秀英表真心，云生丈夫你放宽心，为妻不改嫁恩养孩童，哎呀为你的后代根。”（23）剧本《小姑不贤》也是比较典型的婆媳冲突与姑嫂冲突并存的范本。《小姑不贤》中小姑唱道：“你到俺家才半年，絮絮叨叨讨人嫌，大小事儿都想管，蛤蟆坐庙充神仙。都怨哥哥把她惯，搬把梯子想上天，这口恶气实难咽，不叫你挨打心不甘。”（24）256在小姑与婆婆的百般刁难下，女主人公的母亲做了调节剂：“亲家母！女儿、媳妇应该一样看待，往后咱都别再打骂媳妇了！”在亲家母的调和下，最后总算有了完美的结局：“女阎王变成好心肠，母老虎家教比我强，今日事儿永世不忘，夫妻爱，婆媳亲地久天长。”（24）259姑嫂冲突的原因大多是因为小姑子的刁难，而姑嫂冲突的存在又加剧了婆媳冲突。在祁太秧歌所唱的家庭关系中，婆婆属于长者，不论对错都可以对媳妇进行管教、训骂，丈夫也可以随便休妻。《登云休妻》中婆婆因为看到女儿在厨房做事，便怒火冲天，要儿子登云休妻，儿子无奈写下休书：“一休贱人不孝母亲，二休贱人不处四邻，三休贱人打天骂地，四休贱人不和亲朋，五休贱人抛米洒面，六休贱人不敬鬼神，七休贱人多言多语，八休贱人恶病缠身，九休贱人不生不养，十休贱人不敬夫君。一张休约忙写起，双手交于老母亲”（25）220-221。封建社会中的长者意识和男性权威仍然在压迫着女性。

当然，祁太秧歌中也有小姑子对嫂子的同情和维护。如剧本《菜园会》和《登云休妻》中所唱的是一种良好的姑嫂关系，这种姑嫂关系成为缓解婆媳矛盾的润滑剂。剧本《菜园会》中，秋香十五岁守寡，婆婆百般刁难，为钱财把她卖了，好在小姑子这时候从中周旋，让嫂嫂摆脱了困境。《菜园会》秋香唱道：“家住太谷城里头，奴的名儿叫秋香，十三岁定亲十四岁上迎，十五岁上守寡到如今。狠心的婆婆又打又骂，可怜我小秋香做牛做马。”秋香在家中受婆婆的欺负，而小姑子却心疼嫂嫂被自己的母亲卖与别人：“三斤谷子两吊铜，咱娘把你卖给了人，明大早就过门，你二人快快去逃生”。在小姑子的支持下，守寡的秋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叫声哥哥你不用愁，你带上妹妹快逃生，哪怕跑到无尽头，妹妹我和你不分开。妹妹说走咱就走，讨吃要粮也不回头，要得一口咱分两口，我喝稀来你喝稠。”（26）《登云休妻》里唱的也是相似的故事：“老身这里用目观，又只见我儿跪庭前，今日看在我女儿情面，叫一声小贱人站在一边，待等的我儿下学回转，休不了你狗贱人决不心甘。”登云媳妇本是贤良淑德，怎奈婆婆无端生事，要儿子登云休妻。家中小姑对母亲百般劝说，让母亲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我嫂嫂本贤良无过分，为什么一定要休她出门，女儿我今年也一十八岁，不久也要将婆家去寻。遇上个好婆婆还才罢了，遇上个歹婆婆照样而行，人家骂女儿你恼也不恼？人家打女儿你疼呀不疼？假若也把女休回家里，我看你老脸皮怎样见人。你今天把我嫂嫂休回去，谁家的女儿敢到咱家里？今天你听上了儿的言语，管叫你悔前容易悔后迟”（25）219-221。婆婆在小姑子的调和下与媳妇重归于好。这两个剧本虽讲了婆媳冲突，但却有小姑子的安抚和保护，对被婆婆欺压下的女性无疑是一种慰藉。

（三）婚外情

反映晋中乡土生活的祁太秧歌中，有许多婚外情的内容，尤其是商妇与别人发生恋情的故事。秧歌《做搂肚肚》讲的就是商人妇的私情：“奴男儿，在直隶，家中留奴独自己。……奴院里住得个姓王的，长得不大真精干，年纪小，二十几，时时刻刻奴结记，将大洋贴给他亲口愿意。”（27）《卖柴记》中商人妻翠英英直言快语，一吐心曲：“我男儿在铺中不回家中，寻一个好后生才称奴的心”（28）。《十家牌》《打胎》《做凉袜》等秧歌曲目，讲述的都是商妇的婚外情，反映了商妇婚外情的普遍性。

文章来源：《晋中学院学报》 网址: http://www.jzxyxb.cn/qikandaodu/2020/0910/379.html